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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王

左手食指關節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塊傷疤,用手去按會有隱約疼痛的感覺,像在冬天裡吹過你臉頰的風,沉悶而陰鬱。過了很久它還沒有消失,大概是因為寒冷的季節裡人的新陳代謝也會減慢吧。

    因為這道傷疤,我忽然就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來。

    我小的時候是真正的混世魔王,儘管我現在每天都默默忍受著單調的流年似水,但是當年我卻是帶著一群小朋友成天遊走在院子裡尋找各種新奇的事物,不甘讓童年時光留下一點點的空閒。那個時候的我似乎從來沒有將規矩放在心上,四處遊蕩,爬上爬下。尤其是在夏天,衣服穿得少,偶爾摔一跤便會在身上留下紀念,即便是被蚊子咬了,手抓得用力了一點點也會有疤痕留下,我的父母常常會覺得奇怪,為什麼我的身上佈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疤。我卻不以為然,甚至當成是一種榮耀。我至今還記得我曾經對一個童年玩伴炫耀自己身上的疤痕之多,細數下來竟然有十幾處,後來乾脆自稱傷疤王。童年的陽光彷彿在我的記憶裡靜止的永恆閃耀,那時的我無憂無慮,從來不把一時得失和滿身的傷痕放在心上。

    風靡一時的動畫片《聖鬥士星矢》中有一句很酷的口號:「傷痕,是男子漢的勳章!」這種飽含了陽剛之氣的語言最容易讓單純的小孩沉醉其中,整個童年時代我的身上都是蹦蹦跳跳得到的傷痕。最嚴重的是某年的夏天,在花壇上和許多好友一起玩抓人遊戲的時候,因為過於投入直接從上面摔下來,腳上劃開個大口子,當時怕痛,不敢抹紅花油,但是又害怕感染,找了一種綠藥膏來塗,感覺涼涼的,但是很黏,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能出去玩,身上的疤痕一下子少了,卻有點不習慣起來。等到傷口癒合,重獲自由的時候,終於又可以出去奔走,忘記了不久之前的傷痛,又投入到孩童時代那些熱衷的遊戲當中去。

    在馬克思主義理論課上,有同學上去分析《西遊記》裡面的做人哲學,講得挺有意思,他和我們討論一個問題,為什麼孫悟空在大鬧天宮的時候所向披靡,連天兵天將都難擋他的鋒芒,而到了取經途中卻困難重重,多次敗於妖怪之手。他得出的結論是無敵超人孫悟空在唐僧的領導下被體制所困,無法發揮全部能力。這讓我想到了現在的自己,曾經滿身傷痕無所畏懼的我,現在卻被繁重的課程壓抑著自己的個性,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昨天發短信給一個考研的同學,他說今年可能考不上,打算再複習一年,這一年他要多玩一點,過自己的生活。他已經定下了寒假去日本看演唱會的計劃,發來的短信都充滿了溢於言表的喜悅之情。他的話讓我有點困惑:什麼才叫做為自己而生活呢?

    沒有傷痕,青春好像失去了顏色。懷念的不是童年時候滿身的疤,而是那無憂無慮無所畏懼的自己。那個夏天風裡的男孩,就這樣飛馳而過,一下子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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